【楼诚】素胚004
“阿诚，”明楼的语气缓了一下来，“从今天开始，在军统里，你的身份是我的副官。”
雪地里躺着的贵婉，从楼上坠下的木兰，血色弥漫在阿诚的视野……“不！”他眼神空洞，“不！不要！”
“这是军令。”
“不，先生，让我上前线杀鬼子！”他拼命摇着头，“不！”
他害怕第三个死在他面前的人会是大哥。
他曾无数次想过能和大哥并肩作战，而此刻，他又是真的胆怯。
郭骑云摇着阿诚，示意他冷静。
阿诚跪在训练场上。
本是晚餐时间，所有教官都被唤道训练场。其他人则被勒令不许离开食堂，静坐等待命令。
夕阳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。
有火烧云的天空，似乎很美——如果没有战火的渲染。
阿诚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。所有人都能看见他身上的血印。他歪歪斜斜得跪着，身后的疼痛一直在叫嚣，还未痊愈的伤疤也在隐隐作痛。
他是真的有些跪不住。
王天风也来了，郭骑云想馋着他，却被他甩开。“我王天风还不至于连区区二十军棍都受不起！”
这句话说得很轻，却清楚得落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对不起。”阿诚咬唇轻轻说。
明楼走在他面前，军靴抵住阿诚膝盖，“我最后再问你一遍。”
“我……拒绝。”
“违抗军令者，枪毙。”明楼指了一下郭骑云，“你，你来执行。”
郭骑云接过步枪的时候去，大脑一片空白。他看者王天风，王天风却没有看他，抬头看了眼火红的天空说，“执行军令！
郭骑云端着步枪，枪口向下指向阿诚，明楼和王天风都站在他的右边，其他人站在他身后。
手抖得厉害，其实全身都抖得厉害。如果他不开枪，他就是枪口瞄准的下一个。
倒是阿诚非常镇定，尽管浑身疼得厉害。
他从来不怕死。
王天风看着眼前的阿诚，实在是不像两年前雪夜里他举枪对准的阿诚。那晚他在颤抖，他在求饶，似乎那才是他本该有的反应。有些东西是可以训练出来，但人对于死亡的本能却不是简简单单通过特训班改变。
然而有一点没变，王天风冷笑了一下，明楼总是喜欢让别人扮恶人，当初是他，现在是他的副官。
郭骑云闭上眼，扣动扳机。枪膛里没有子弹，一颗子弹都没有。
他松了一口气，把枪递给他右边的老师。王天风左手接枪，掂了两下，右手顺势一巴掌扇出去，“你真给我长脸，枪在手里了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子弹。哼，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副官。”
“老师，对不起。”郭骑云捂着左半边脸，突然愣了一下。什么，副官？
明楼一步一步走向阿诚，用力捏住他下颚。“你连死都不怕，你到底在畏惧什么！”
“我怕我会拖累你！”阿诚吼着，“我怕因为我的失误让先生遇到危险！”
“所以你不许有失误！这不是你逃避的借口！”
“行了行了，大家都回去吧。”王天风解散了众人，“明长官，你的人还给你。不过，上海情报站还是我的，你带着你的小仆人滚回巴黎教书吧。”
“混蛋。”明楼咬牙切齿骂了一句。
“很疼吗？”明楼挖了一大块药膏，抹在伤处。
阿诚摇摇头。
“疼着吧，之前已经用了不少止疼药就不给你用了……你这孩子，从小都不知道喊疼，再疼也是自己忍着。不像明台，一点小伤都要呼天喊地。”
“大哥教训阿诚是应该的。”阿诚低头道。
“你说你该不该打，要不是我担心你，还真等着疯子给你收尸？”
阿诚明白了，那天黑色轿车里模糊的影子，真是明楼。“酒店对面窗里的人也是您？”
“嗯，帮你解决了一个狙击手。”明楼的轻描淡写让阿诚有些后怕。如果不是明楼在，他们随时会被击毙在客房。
“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你，明台平日再怎么任性淘气，也不会偷偷跑来军统特训班。”明楼笑着说，怎么也想不到之后还真是一语成谶。
阿诚没有回话，明楼也收声了。他们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大哥。”“阿诚。”二人同时叫了对方，“你想说什么？”明楼问。
“也，也没什么。”阿诚说。他没想好如何开口。“大哥想说什么？”
“东城南陌花下，逢着意中人。”
阿诚努力想爬起身，却被明楼按住。
“如果不是在巴黎见过面，还真会以为“青瓷”是个温婉的女孩。”
阿诚想起那个夜晚。
“我知道哥希望我在国外安心做学者。”他把头埋在枕头里闷声说。
“但是，既然选择了战斗，就无所畏惧，风雨兼程。”明楼拿开了枕头，在他耳边说，“双蛇都需要你，而且，大哥只信任你。”
双重身份下，他只信任一个人。这个人，负责帮他消灭背后的敌人。
“如果有一天，我的身份暴露了，你必须知道你该做什么。”
“加入军统，这一切都是组织安排的。”阿诚闷声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您下手还这么狠。”
“本来揍你就只为了出出气。”明楼挑眉。“……”
与此同时，面对聒噪的正在头疼自己是不是选错人了。
“老师，阿诚和毒蛇是什么关系？阿诚不是孤儿吗？”郭骑云问。
“他家仆人的养子。”王天风很是不耐烦。
“我跟他……”
“阿诚比你有资质。”王天风似乎是知道他想问什么，瞪他一眼，“能不能闭嘴，真想把你的嘴缝上。”
“哦，那老师，我就最后问一句，如果他不是毒蛇的人，他还会跟木兰搭档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王天风顿了一下，看着山脚下废弃的牢房，“何况她也在等待一个足够优秀的搭档。”
“谁？”
“于曼丽。”
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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